殷施琅大婚当日。李酡颜命人备了两份厚礼,与屠云共乘一车去祝贺。
殷家朱门绣,阔大的院红绸披挂,放望去,一片喜。
殷汤在门笑不拢嘴迎客,旁站着一位玉树临风的玄衣男,新郎殷施琅却不见踪影。
“县太爷、李公,快里面请。”殷汤拱手,介绍旁男,“这是玄琅,施琅的哥哥,刚从京城赶回来。”
殷玄琅恭敬颔首,笑意款款,嘴角的弧度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假,虽然年纪不大,但气度沉稳,丝毫不见浮躁之气。
院门,有小厮引路,屠云悄悄与李酡颜说:“这殷玄琅除了眉像殷家人,作派举止可不像。”
“你当去京城官是易事?”
“这话怎么说?”
“莫说是人,就是个有棱有角的石,也都盘圆了。”
“这倒没错。表哥总念叨,朝中老油条一个赛一个。”后那事她都搞不明白,更别说前朝了。“不过一个娘生的,未免差距有些太大了。”
李酡颜笑:“龙生九各有不同。”
两人穿堂过院,来到一又大又宽的青石板空院,墙边绿植葳蕤,正好设喜宴。
李酡颜说:“殷玄琅自幼就对生意没兴趣,苦读圣贤书,一心要当个好官,故而自行克制,从礼数到谈吐,几乎找不到错。”
-“他自来心气傲,对地位低微的商略有成见,好不容易被郡里风光举荐到京城,却了五六年的门生,如今终于成官,却一直不得正品官职。”
“这又何必?”屠云叹气:“我看他也不是个书呆,倒是跟你有几分像。”
“嗯?”
“大理都懂,可太清,脑里有,心里想不开。京城官场多,即便你满肚学问,也要懂得能屈能伸,左右逢源也是门学问。”
“你说的有理。”
李酡颜忽想起她儿时嘴甜的模样,现又变得油腔调,嘴与脑一样,弯弯绕绕甚多。
他又:“你的本领,我是学不会的,甘拜风。”
“你就是不想。”
小厮将两人带到堂就坐,屠云看着院里还有好多空桌,便问:“为什么让我坐这儿?”
小厮:“这是老爷吩咐的。”
李酡颜摆手让小厮退,给屠云解释,“你是县太爷,坐堂是应该的。”
她不懂这些繁文缛节,只苦恼:“我是烦他们总说生意场上的事,我又不懂。”
“那就快些吃,吃完说醉了,先离席回去。”
“这主意好。”
吉时已到,殷施琅牵着新娘走来,在众目睽睽之拜堂成亲。
新娘蒙着红盖,看不清模样,殷施琅脸拉得老,一副半死不活的幽怨模样。
屠云叹:“我要是新娘,一准把殷施琅打服了,大喜的日,脸耷拉成这样,是赶着去地府嘛?”
“新娘非他所喜,有些脾气也正常。”
“新娘还有脾气呢。你看看他,空有一家业,却无一技之,整日得过且过,嫁给他,我都替新娘不值。”
李酡颜突然不答了,任由她说去,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
屠云一见他脸不对,笑笑,“我又说多了?”
李酡颜错开茶盖,拨拨浮起的茶叶儿,“你对一个外人这么慷慨激昂什么?”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她托腮。
既然她这么说,李酡颜放茶,与她好好理论,“我让你来,是不想让你与商帮结怨,礼我给你备了,车也给你坐了,刚坐一盏茶不到,你就光看人家新郎官。我不乐意听,你就怪在我上。”
屠云乐津津笑了,板着脸教育,“怎么现在如此小气,我不过就是看看闹,与你闲扯,打发打发时间。”
“那就换个人。”
她瞧人有些急躁,问:“你总跟殷施琅较劲,是不是特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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