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蒋西池把自行车推出去，跨上车，回头看一眼，“上车。”

自行车靠边停着，蒋西池手插着口袋，在夜色下站着。他穿了件灰色的T恤，肩背挺拔，衣前挂了个子弹头样的项链。

“我靠着你睡会儿。”

空气让抽烟的人弄得浑浊不已, 又不能开窗通风。

酒吧门口行人往来，有穿着入时的年轻女人，往他白皙的脸上瞟了好几眼，笑说：“小帅哥，请你喝酒啊！”

蒋西池把手机一锁，揣回口袋，“……他明天来接我们。”

方萤总算打起精神，站起身打了个呵欠，慢悠悠踩着楼梯晃下去。

刚走出一个路口，口袋里手机一响。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罗霄把烟叼在嘴里, 伸手去掏口袋里的钱夹，“学费还差多少？”

片刻，最底下钻出颗脑袋——罗霄瞅她：“坐这儿当看门狗呢？”

了另外一桌，握着杆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撞球。

“……”

方萤不说话。

“干嘛？还收保护费啊？”

“快下来吧, 我徒弟过来接你了。”

那女人进去了，紧接着一道清瘦的身影从酒吧里蹿了出来。

“叔叔说什么了？”

罗霄瞪她，“欠抽是不是？”抽出一叠钱，往她手里一塞，“我这人也不轻易借钱，救急不救穷。你先用着，回头给我递个欠条过来。还是那句话，好好读书。”

“小姑娘家家的，心事怎么这么重？别老想着什么事都一个人扛，你才多大，扛得过来吗？钱对你霄哥来说不是什么问题，我跟你嫂子……你也知道。这三年我看着你过来的，不夸张，也就跟看着自己闺女儿差不多了。”

“谁的短信？”

蒋西池瞥了一眼屏幕上罗霄发来的“钱已经给萤火虫了”几个字，正要锁屏，又蹦出一条新的。

方萤打了个呵欠, 手撑着腮, 心不在焉地瞅着下方。

“当白给你的？我打听过了，墨外的奖学金不低，我当是投资你的，进去了给我好好读书。”

罗霄把她一拦，“等等。”

蒋西池单手握把，车子稍稍拐了一下，又被他掌稳。腾出的那只手，去摸手机。

方萤一跃，侧身往后座上一坐。自行车晃一下，差点儿歪倒。蒋西池赶紧掌住把手，微弓着背，脚下用力一磴，车在八月末溽热的风里一下溜远。

蒋西池目光看过去，“阿萤。”

蒋西池还没应，她的脑袋已经靠了上来，脸颊贴着他后背，热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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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萤已经困得不行，眼皮都肿了。呵欠一个接一个，最后双手把蒋西池腰一抱，“阿池。”

方萤陡然一下失去了耐心，把杆子一丢, 跑去楼梯上坐下。一楼灯红酒绿, 音乐嘈杂。

方萤闷头捏着钱，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谢谢。”

蒋西池蹙眉，当做没听见。

还是罗霄发的：“……你俩可真逗。”

“……我爸的。”

罗霄拍拍她肩膀，“你明天不是还得搬家？赶紧滚回去睡觉，也不怕长不高——西池在外面等你好一会儿了。”

方萤几步到他跟前，“你怎么又站在门口给霄哥揽客？”

方萤一愣，“我什么时候说了……”

方萤翻个白眼。

“……前一阵还说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