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沈清让抓住他胡闹的手，却在看清时岁泛红的眼尾时怔住。那抹红不似作伪，倒像是……羞恼？

金丝腰封束出劲瘦腰线，朱砂红锦袍上暗绣的莲纹在走动时流光溢彩。

铜镜前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贴身侍从捧着第七套锦袍进来时，他才勉强点了头。

“备车。”时岁抚平袖口根本不存在的褶皱，“去将军府。”

素白的纸上只有六个大字：

朱漆大门前，时岁忽然驻足。他这才想起自己竟从未走过正门。

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沈清让边躲边笑，一个闪身便到了云亭边上。

时岁。

他满意地看着镜中人， 指尖抚过腰间叮咚作响的金链。

“丞相确定这是并蒂莲？”沈清让举起手掌，“下官瞧着，倒像蜘蛛结网。”

素白中衣半解， 隐约可见劲瘦腰线。

思及此，他轻车熟路地绕到南墙，一个鹞子翻身便跃了进去。这处围墙正对着沈清让的院落，他算准了时辰，此刻那人该是在更衣准备赴宴。

血珠蜿蜒，沈清让眯着眼辨认，眉头渐渐拧起。

沈清让这次果断地推开他，上前一把扯下信笺。

“你笑什么？”

“陈、裕、安——”

时岁放轻呼吸， 倚在窗棂边看得入神。

“沈、清、让！”他咬牙切齿地扑上来，“本相画的就是并蒂莲！”

“我要这样的并蒂莲纹样。”时岁凑近他耳畔，温热的呼吸裹挟着威胁，“若是让我发现你给陈裕安的帕子比我的好……”

哪还有半点权倾朝野的丞相模样，倒真应了他那个名字。

“……”

沈清让一时语塞。

时岁的表情瞬间凝固。

这似乎是个……蜘蛛网？

他叹了口气，就着相贴的掌心轻轻回握：“我错了，这确实是……”顿了顿，“世间最特别的并蒂莲。”

转过回廊，果然瞧见内室屏风后一道修长身影。

他盯着自己“精心绘制”的图案，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所以呢？”时岁回眸一笑， “本相先去接自家将军，有何不可？”

侍从脚下一滑：“可、可今日是宫宴……”

“……”

“很好笑？”时岁危险地眯起眼，指尖沾了血水在他脸上画圈，“那将军就顶着这个‘蜘蛛网’，去给太子请安如何？”

“不必。”时岁随手将鸦青长发挽起， 殷红丝绦在发尾松松系了个结， 几缕金丝混在发间若隐若现。

时岁轻哼一声，报复性地在他颈侧咬了一口：“上元节我就要看到成品。”顿了顿，又小声补充，“绣工太差就杀了你。”

“丞相何时养成了偷看人更衣的癖好？”

“他挑衅我。”时岁突然凑近，眼尾还泛着红，活像只被抢了食的狼崽，“他叫你长云……”嗓音里浸着十二分的委屈，“我都只敢叫你将军。”

沈清让正欲开口，忽见时岁染血的指尖在自己掌心勾画起来。

这个认知让沈清让心头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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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岁趁机将他按在亭柱上。

素白信笺仍在晃动。

他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眼底翻涌的杀意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骤降。

时岁盯着落款处熟悉的太子印，竟徒手捏碎了玉扳指，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堂堂丞相，竟因画技被嘲而红了眼。

他就是要那人知道自己来了。

长云，别来无恙。

沈清让突然噗嗤一笑。

沈清让的肌肉仍紧绷着，时岁冰凉的唇却已经贴上了他的后颈。

上元夜宴前， 时岁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十岁不能再多。

若是堂而皇之登门，怕是还没等通报， 就要被老管家提着扫帚轰出去。

“将军这般紧张我？”低哑的笑声震得他脊背发麻，带着几分危险的愉悦，“那不如……”

沈清让叹了口气，扯过袖中手帕按在他鲜血淋漓的掌心：“不知道疼？”指尖力道却放得极轻。

时岁故意放重了脚步，让腰间金链之声一路传到内室。

堂堂丞相被扫地出门， 明日御史台便又要多出十本弹劾奏章。

时岁动作顿住。

“相爷， 御赐的玉冠……”

眼前人明明刚徒手捏碎玉石，如今却红着眼等主人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