页面跳出来，色彩鲜艳、语气轻佻，一看就不是他平时会打开的风格。他坐得笔直，眉眼没动一下，连手机都没换手，只用单手支着，另一只手闲着，搁在了桌面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那条链接稳稳躺在那里。

【a 有过】

陈玦低头标记文件页码时，对方递水过来，两人的指尖在玻璃杯上擦过。

陈玦盯着那行字两秒，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他指尖往上一滑，又滑回来。

屏幕上最后一条信息，是一个蓝色按钮链接——

他没多说什么，只把自己刚才的杯子换了，补了一句：“抱歉，刚才是我唐突了。”

几分钟后，服务员领着他的年轻客户进了包间，是个三十多岁的华裔男性，穿浅色西装，举止谦和。

【b 没兴趣】

陈玦没有接话，只淡淡一笑，翻开文件夹进入正题。

那一刻他的厌恶却是立刻来的。

随后，他什么也没选，直接划走页面，将手机背扣在桌上，手掌按了按眉骨。

【当你看到同性脱衣时，你的第一反应是？】

【c 梦里出现过】

第一个问题跳了出来。

危险也很不着调。

许先生越听越欣赏，甚至带了点欣赏之外的意味。

【d 想跟他一起洗澡】

他低头冲手，水流打在掌心，指骨在镜中泛白。

第二个问题跟着弹出：

“陈律师，久仰了，不好意思来晚了，伦敦的周末交通太不友好。”

客户还没到，餐厅灯光柔和，隔音极好，窗外是伦敦夜晚的车流和桥上霓虹。

陈玦微微一顿，抬眼，视线冰冷：“什么？”

下一秒，链接被打开。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对方姓许，是近几年在东南亚混得很开的一家能源集团的高管，这回在英国涉及一笔规模不小的跨境信托纠纷，牵涉家族继承与上市问题，几家事务所递过材料，最后交到了陈玦手上。

哪怕只是错认，都足以让他难以忍受。

食指停在【c】上方一秒，陈玦点了【b】。

那种恶心和反感是身体的本能——跟之前被意外骚扰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反胃。他并不把同性恋这个群体视为“恶”，可一旦被男的骚扰，他就有强烈的排斥。

【我的测试结果是9999％可能性是gay，你快点也来测测吧~！】

“没关系，我也是刚到。”陈玦起身，礼貌颔首，声音淡静，“请坐。”

对方眼神不太确定，但还是笑着解释：“我是说……我们这种行业里，其实很多人都是，我觉得你是。”他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刚刚你看我那样，也没躲。”

他没点开，但食指落在那行字上，停住。像无聊点烟一样，没有情绪，只有惯性。

【你是否幻想过与同性接吻甚至更进一步？】

陈玦大步走出包间，直奔洗手间，把洗手台的冷水开到最大。

他轻轻将杯子放下，站起身，语气仍然冷静却带了生硬的边界：“抱歉，失陪一下。”

手机屏幕点亮，他先查看了未读邮件，又打开日程软件看了眼周一的安排，最后才慢悠悠划到和顾思意的对话框。

【b 没有】

许先生对他显然非常满意，一坐下就笑道：“我听说你是整个政法界都有人脉的律师，还以为你起码得四十，没想到这么年轻啊。”

他们的谈话非常顺利，从资产冻结到英属维京群岛的信托问题，陈玦始终条理分明，语速不疾不徐，每一个风险点都踩得精准。

【a 心跳加快】

【d 只对某些人有感觉】

陈玦扫了一眼，指尖微顿。

那个测试他没必要做的，他根本不可能是。

许先生忽然语气轻松地开口：“对了，陈律师，你等下想和我单独去喝一杯吗？”

陈玦盯着选项，屏幕光映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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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内，许先生等了一会儿，神色明显收敛了。

【c 看情况】

陈玦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没有下意识避开那一瞬的接触——那不是默认，只是他注意力在文件上没太在意。

陈玦坐在靠窗的景观位，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腕表指针指向七点零四。他翻开菜单，只看了几秒就合上了，拇指轻轻敲在桌角，像在打发时间。

许先生表情稍显尴尬。

外面，客户的车灯刚驶进停车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