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娶你了。”他的语声平缓。

我咬紧牙关，一时无法回答。

“为、为什么……”

“第一件，你不能嫁作王维的妻。你可以为妾、为外室，却惟独不能做他的妻。”

我惨然笑了：“是，左相，我也觉得我痴傻。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痴傻。可是，我还没有寻到别的法子。”

我说不出话。

他紫袍下的身躯微微一震，语气却很平稳：“这是你第二次抱我。”

但、但为了这个，就要从此放弃我的身份？放弃我的姓，放弃我的名，放弃这个我父母给的，从小被人叫到大的称呼？

他俯视着我，幽深的眼眸中没有情绪。周遭一片静寂，惟有灯烛的火苗闪动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坐起身来，披上外衣。

好热……好冷。他的呼吸和触碰带来燥热，燥热之外，似乎又有一种深寒，从心里的某处，没完没了地漾上去……浮起来。我打着寒颤，期待接下来的事情快点结束，甚至未曾注意他何时停下了动作。

他的语气，像是在与另一个自己告别。我披上锦被，低声道：“那……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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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周身一抖，却也知道，我们的婚约既已经过圣人李隆基，且已满城皆知，那么，没有一个足够可靠的理由，确也无法退婚。

我拉住他：“你，你……你不……”急切间，竟伸出手臂，抱住了他，“我……我愿意，你……你不要……”

“我可以毁弃与你的婚约。”

他要我从此只活在王维的身后，再也不能以独立的身份出现在人前。他要我从此活成一个影子，一缕空气。

难道、难道他变了主意？难道——他要对王维动手？我仍记得他方才的话。

你既爱他，我便让你只能爱他，再无别的事可做——这大约就是他的意思。

“郁卿……不要痴傻了，不要痴傻了。”他俯身，将脸埋在我的颈边，轻声软语。

我点头：“左相尽管说，我无有——”

“但你须应我两件事。”

“我让你欢悦……我取悦你，你告诉我如何取悦你。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这样，你喜欢吗？或者……这样？”他不断尝试着，改变力度。

他抬手，按住眉心，这动作使他显出前所未有的老态。

放弃所有附着在“郁妍”这两个字上的意义？

我向后一靠，不敢置信：“你——你说什么……”

“……对不住。”我放开了手。

他也不理我，自顾继续：“第二件，我要你从此隐瞒名姓，弃去身份，对外只说裴家女儿急病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