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开始给时舒修剪手指指甲时，手中的动作还是利落又干脆， 一颗颗手指甲在他的动作下， 修剪圆润，弧度研磨光滑。

但，很快——

却听见——

不带有任何杂念的。

“怎么了？”时舒问。

指甲刀衔住倒刺的根部，捏住指甲刀尾部的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一夹，倒刺就彻底清除了。

徐欥手里的速度慢了下来， 而刀沿咬合指甲的脆落声，也突然变得沉闷。

徐欥愣住，眼睛里闪过意外之色， 眸光在单线吊灯下流转出水芙蓉般的润泽，清澈，乖甜。

时舒恍然想起刚才，他活面时，那白色的面粉。

……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时舒将手揣进口袋，不动声色，道：“谢谢。”

徐欥的皮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粉色，他抿紧唇线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似乎是想无声地证明些什么。

时舒顺着他的未尽之言，道：“我不介意。”

他的声音微颤，像寒风打了一个转，私自改变了路径和风向。

“等会儿全部剪完，我再准备温水给您清洗。”

雨水打在防水幕布上，“噼噼啪啪”声又打在汽车窗玻璃上，户外的风声灌耳充斥。

以为他没听懂， 她模仿他的语气和句式， 说出他那句没能说出口的未尽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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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插曲结束。

“您不用客气。”

或许是面对时舒的沉默， 徐欥意识到言辞不当，唇瓣抿抿，唇峰和唇珠上下碰撞了一下， 他那句“我能不能帮您剪”便又吞进肚里去， 没能说出口。

晶莹的汗珠滑过徐欥的侧脸，沿着他清晰的下颌线走垂直路线，好巧不巧滴在正在修剪的时舒的食指上。

拭消毒后，两指轻轻捏住时舒的无名指。

左右不过五秒钟。

可最终，他还是挫败地垂下脑袋，半天憋出句：“您能不能，先不说话？”

换到他修剪时舒的第二只手时，时舒听见他的呼吸声渐渐加重，鼻息温热地掠过她的指尖。

徐欥须臾：“您的指甲，也有点儿长了。”

以及，面粉添水后，白色的絮状物。

他刚要用“对不起”来挽回自己的唐突，并斟酌着要不要多解释一句。

时舒抬眼， 面上不显，心里却是笑着的。

以防止……他在寒冷的冬天夜里，额角又热出薄汗，又落到她漂亮的指甲上，弄脏了她漂亮的一双手。

而徐助理为总裁修剪指甲这件事的熟练程度， 竟然是颠倒的。

“没关系。”

而那处被他轻轻碰过的可以忽略不计的皮肤却如被低频电流定向摩擦过一般，留下了一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痕迹。

徐欥还没伸手去撑伞。

欲言又止住。

徐欥收回工具，纤长的睫毛掀高：“好了。”

四目相对时， 悄无声息地打破了各自的安全距离。

“如果徐助理也不介意的话， 你能不能帮我剪？”

徐欥的拇指指腹重新磨擦过她的食指，擦掉他无意落下的汗珠。他又恢复了在她面前伏低的姿态：“对不起，我弄脏您的手了。”

她忍不住要故意打趣他：“你在紧张什么？”

通常做一件事情的过程， 人的技艺总是由生疏逐渐向熟练过渡的。

时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您等我剪完。”

他的话终止于这里。

时舒正准备拎着东西往前走。

纤细、莹润的甲盖上附着透明的液体，像半夜滴滴答答漏过水的屋檐，夜色的暧昧并不急着需要用语言来放大，一声一声闷响，都在挑唆着成年人冲破禁忌，放下自制力。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