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叔叔别墅的路上，几只浑身长满黑色头发的宠物狗，汪即汪即的叫唤不停，嘶哑难听，似乎是一群流浪汉大庭广众下吵嚷。

“望神明垂怜。”

从车窗望出去，外面各种畸形人，脸上全是眼睛却手拿盲棍的盲人，满头白发肆意蠕动的老太太，跪在地上口中大喊“神明”的小孩。

司机：“你的信仰足够支付费用。”

警察：“请不要再表现出一无所知的异人表情，望神明垂怜。”

司机猛地缩回脖子，头一下子栽在方向盘上，起来时脸上磕出一个圆形的红印，他声音颤抖：“请座，我载你。费用只需要两点信仰。”

“到了。”司机的头转了270度，转过头了他也没调整，“请下车，望神明垂怜。”

“你的信仰漂浮不定。”司机的脖子伸长，离池北越来越近：“你不知道吗。”

果不其然，这里的一切都是仿照那个世界，手心攥住很小的钥匙，手指缝黏上湿漉漉的泥土，也没有东西能擦掉，手指弯曲弹掉爬到手背上的蚂蚁。

司机的脖子伸出来半米多，长蛇般坏绕，已经要贴在池北脸上，能看到死白色的肤色上布满小黑点，油腥味混合着死汗味扑来，忍不住想让人干呕。

他太阳穴上那根筋一跳一跳，嗅到空气中家具因为无人居住而散发的腐朽气，吸入大量的灰尘，他被呛得咳嗽，眼角挤出两滴生理眼泪。

池北在司机愈发奇怪的眼神下退后一步，忍下喉咙间的难受，面无表情地说：“我的神明找不到了，我要去找。”

≈ot;你好, 请给我出示你的信仰图腾。≈ot;头戴蓝色警帽，脸上戴着纯白面具的“人”，手持半人高的棒球棍, 声音似是男性。

纯走路回别墅，要走上半天，池北可没有那么多力气，马路倒是有出租车经过，他不敢拦，身上一毛钱都没有。

我该知道吗？

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

池北沉默半晌，问道：“你怎么知道？”

池北：“……望神明垂怜。”

他走了，步伐一板一眼，跟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一样, 每一步都是一样的。

路上能遇见的人也很少，能取证的基础材料不足，无法推断每个图腾代表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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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图腾？池北愣住，在警察向他挪动过来前, 把手背上的奇怪符文展示出来。

手背没有再遮掩，大大方方地露出，扫过路过的人的手背，上面都有花纹，但跟他的不一样，他也试过用视角，但没找到自己的精神海……暂时也不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找到黎序。

池北最后还是上了车，出乎意料车上很干净，坐垫洗得发白，刺绣精致。刚上车司机就说已经收取信仰值，但池北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如果世界重启了……他为什么还有记忆，是跟叔叔一样吗，那他是不是能找到叔叔？他摸遍全身，没有找到手机和接收器，但从口袋拿出了首饰盒——也就是宝匣。

这句话对司机的杀伤力太大，从没有人会主动去找神明，他们甚至不敢睁眼看一看神明的模样。

一辆出租车在他身前停下，车窗摇下来，探出一个人头，隐约看他身下臃肿，他语气冷淡道：“你好，需要坐车？”

此时天明，屋内一览无余，尘沙在折射下来的一束阳光下飞扬，地面铺上一层土，家具用白布罩着，没人打扫没人住。

忽然意识到，他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没有留下过一丝生活的痕迹。

到门口，摸摸身上也没有钥匙，但池北不会毫无办法，在之前比较正常的世界，叔叔说，他在门口草坪旁边的花坛里埋了个钥匙。

这印证他不是生活在没有感情世界的精神病，也不会必须请求神明的垂怜。

垂眼视线落到手背，没有视角后，想要搞明白没见过的东西会受到阻碍，一路看来，每个人手背上的图腾都不一样，也有些一样的，但数量太少。

别墅区，叔叔的小别墅，外面草坪上插着管子转圈洒水，小麻雀踩着树枝，鸟喙之上只有一只眼睛，它脖子乱扭，像个监控器在执行监控的职责。

他诚惶诚恐以为是自己有病，臆想出有一个相较于正常的世界，看到这个古怪的匣子，从来没有这么雀跃过。

上了一点, 所以在重启的时候会搞错地方。

“我的信仰漂浮不定。”池北没上车。

他说完没走, 白面具没有窟窿, 却像有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