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津屿抬起头，正好迎上她的眼睛。

“嗯。”

她顿了顿，像是想要加重语气，音调抬高了一点，有一种孩子气般的认真：

“好啊，那我就信你一回。”

直到她退无可退，脚后跟被床沿一顶，“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床上。

苏却轻轻吸了口气，指尖捏紧了床单，但这次她没出声。

她突然开口：“我没怕。”

苏却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诶？！你干什么！”

“我说，我不怕你。”这一次，她的声音更清晰了，“还有，刚才非常谢谢你。”

“嗯，报警吧。”

苏却察觉到了他这不寻常的目光，抬手扯了扯裤管，结果却看见江津屿朝她走来，她下意识地后躲。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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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下腰，一只手撑在她身侧，离得极近，近到她能看见他眼里的倒影。

那双眼睛干净澄澈，黑白分明。

他眼皮都不抬，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江津屿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一股尖锐的痛感从伤口直窜到大脑，像一串火星子炸开了。她痛得全身绷紧，脚趾一瞬间蜷缩，手指用力抓住了床单，眼眶里竟然有些微微的湿意。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她的伤口了。那天机场里，她的脚上也是一片被行李箱撞伤的红痕。

“别动。”

江津屿低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江津屿单膝跪在了床边，手往旁边的医疗包里抽出一张酒精棉。

苏却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命运现在完全掌握在江津屿的手里，只好闭上嘴，但脸却一扭，转向窗外，声音里带着隐忍的倔强：“……你轻点。”

“……你要干嘛？”她死死盯着他，手指撑在床沿上，整个人紧绷得像只小刺猬，带着满身的警觉。

她怎么总是伤到自己？

“你是不是故意的？！”苏却急得口不择言，额头上冒了一层细汗，“你今天是不是没打够，还想继续报复我？警察还在楼下呢？！”

他每走一步，她就后退一步。

苏却瞪大了眼睛。

“记住你今天的话。”

膝盖下那片红肿的擦伤清晰可见。血迹干涸在伤口边缘，混着泥灰和破碎的纤维屑，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怜。

她愣了半秒，瞬间意识到了他要干什么，声音陡然拔高：“等等！我自己来！”

“我不知道你今天经历了什么，但一定是很糟糕很糟糕的事情，才会让你变成这样。但你救了我，就是做了好事，好人会有好报的，所以——”

“我会来找你。”

然后，他弯下腰，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踝。

擦去血痂，酒精触及皮肤的瞬间，依旧有刺痛感。

一个他今天不想再见第二次的人。

这是江津屿从刚才到现在，第一次开口。

江津屿眉心微微一拧，原本打算立刻转身走人，但就在这一刻，目光不经意扫到了她的小腿。

她痛得一脚就要踢过去，但却被江津屿单手轻松控住，脚踝被他紧紧扣着，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江津屿的动作比刚才轻了许多，指尖捻着酒精棉，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如果哪天我遇到糟糕的事——”

房间里只剩下酒精擦过皮肤时的“唰唰”声。

“你如果想不痛，就闭嘴。”

“……”

“嗯？”他没听清。

像一颗被人不小心丢在泥土里的珍珠，周围是泥泞的痕迹，中心却始终澄净。

江津屿目光沉了沉，心底有一丝莫名的烦躁涌上来。

苏却微微低头，眼睫毛轻轻颤了颤。

“喂，你不信？”

但酒精棉已经压在了她的伤口上。

她挣了一下，但他的手像一把铁钳，动都不动一下。

“啊啊啊！！”

她穿着病号服，挽起的裤管下露出了一截雪白纤细的小腿。

他没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清理她的伤口。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冷嘲热讽，但没想到对方会直接认了这句话。

“你再动，伤口就得再清洗一遍。”他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指尖刚好按在她伤口边缘，轻轻一压。

“那些糟糕的事情，总会变好的。”

江津屿把最后一片酒精棉丢进垃圾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见他不回话，苏却有些不满，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小的傲气，“我朋友都说我的话很灵的，你别不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