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家里，从来没人会提起庄敏清，就算提，也是背着唐伯平的。

从他神色平和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大概是不知情的。

庄齐心思敏感，哪里听得了这些？

至于他私下里怎么交际故友，那就不得而知了，但看唐伯平路走得这么顺，动作应该少不了。

姜虞生和唐伯平面面相觑。

车窗外倒退过去的零星灯光，不断照在她细白的手腕上，一团团光斑短暂亮起来，又一团团地寂灭下去，像一身冰凉无望的淤痕。

说话间已经到了，宅院前栽了两树梧桐，过了翠华如盖的时节，落下一地枯黄的叶子。

庄齐走过去，亭亭站在唐承制身边，又叫了一句爷爷。

等众人都落了座，庄齐叫过爷爷之后，拣了最远的位置坐下。

方军医说：“早晚的血压都正常，很好。”

至少外面人看着是这样的。

庄齐跟在他们后面，心事重重地跨进院门，转过四面花影横斜的游廊，才到老爷子休憩的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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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上了年纪，但老人家精神矍铄，他放下手里的茶，“来了，都坐吧。”

唐伯平一听就骂开了，“你也疯了！对你的叔辈说长论短的，谁让你和他一样了，比你身份高的也没几个，人早都成家了，轮不上你。”

“好，辛苦了。”

他扶着方向盘说：“有什么差不差的，真跟周吉年一样，谁能看得起？连妈都瞧不上。”

夫妻俩又去看唐纳言，只见他端起杯茶，四平八稳地喝了一口，又徐徐放下。

暖阁里花香四溢，唐承制坐在黑漆螺钿的圈椅上，后面堆着苏绣靠枕。

姜虞生补上一句：“我虽然看不惯雅君的为人，但她女儿文莉倒蛮讨人喜欢，方方面面和纳言都般配，也该和张家提这个事了吧？”

“应该的。”

听了这句话，唐纳言也心绪繁杂地望了她一眼，不禁皱了下眉。

网打尽。

老爷子什么时候对庄齐这么亲热了？

她面上的笑容一僵。

唐伯平的手搭在膝盖上，笃定地说：“这不是来和爸商量吗？让他去找张老爷子说，显得咱们郑重其事。”

唐承制点了点头，“好孩子，长得这么大了，像你爸爸。”

因为他太喜欢自称是庄齐的爸爸。

夫人死后，唐承制鳏居多年，近两年更是关门闭户，不问多少世事了。

但唐承制招了招手，“坐到爷爷这里来，让我看看。”

“爸。”唐伯平领着他们进去，朗声叫了一句。

他们进去时，正碰上保健医生出来，唐伯平问了声：“爸爸身体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