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曾待我如子，可我遍寻天地，终归找不到两全之法……来日，若小璇不再恨我，她可替我尽孝。”

虽然是被帝级强者镇压，但王侯的生命力何等强悍，江承夜未必没有复活的可能。

只是肉眼可见，他原本还保持着一些黑色的头发，以极快的速度褪去了所有光华，转为了干枯的白。

“假设情况不对，你带其他人先走，不用管我。”

“承夜……”

他们没有胡非为那么了解江承夜，但也大致知道江承夜的经历。

这一幕让众人也隐有触动，陷入了沉默之中。

“呵呵呵……”

“‘我喜欢你’是真的啊！”

“像我这样的妖女就是满嘴谎言，心如蛇蝎？”

伴随着“咔嚓”一声，无形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彻底的消散了。

他不会出现在人族的正史之中，虽然他的修为和年龄，都足够被无数武者记住名字……

站在沈前旁边的胡老头呆呆的看着，面如死灰。

背负着这样沉重的由愧疚交织而成的枷锁，整整十一年，沈前只是稍微想了一下都觉得不寒而栗。

沈前皱了皱眉，内心忽的有些不安。

沈前瞳孔一缩，江承夜的生机虽然无法逆转，但他的精神内核其实并没有完全破碎。

这也是沈前一直旁观事态发展，没有轻举妄动的原因。

胡老头却反常的止住了泪水，只是低低念叨着江承夜的名字。

这等同于自绝了以此复生的一切可能，就算是“造化”丹方也救不了对方。

随即，江承夜保持着这个姿势，再也没有动弹过。

虽然钟离之前被江承夜重伤，但对于一个侯位王侯来说，那根本就不算致命伤势。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程青青，却发现对方也刚好脸色凝重的看来。

一个来自边陲小镇的孤儿，如流星一般崛起，却也如流星一般陨灭。

对一个三十岁就位列王侯的绝世天才来说，内心该是何等的绝望和晦暗，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但刚刚那一瞬间，在沈前的精神感知之中，江承夜却用尽了残余的气力，自己粉碎了自己的精神内核。

钟离笑着笑着，眼角有鲜红流淌，触目惊心。

“承夜，承夜……”

早在沈前第一次进入天境的时候，他就发现李思喜等人的灵魂早已扭曲，不管是因为身体的变异还是什么，他们都不可能再回去了。

对于胡老头的心情，沈前限于阅历只能体会到一点。

沈前微微点头，最后目光还是聚焦到了钟离身上。

“是啊，我承认，你救我性命，带我回校……乃至一切的一切都是算计，可是，可是……”

心情复杂的众人抬头看去，却是一直静立在江承夜旁边的钟离有了动静。

若说现场能有什么威胁，大概率来自精神状态明显已经不太对的钟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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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负着这些人仇恨的江承夜，或许内心也曾经幻想过，有朝一日能带他们回归人族，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虽然打不过，但凭借数张底牌短暂阻拦对方，沈前自忖还是没什么问题的，真要拼命也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这种不安来得很是突兀，更像是一种冥冥的预感，属于武者抵达一定境界后，对祸福的模糊感知。

而江承夜对此心知肚明。

“你也感觉到了？”

“江承夜，你是不是一直都以为，我从未对你袒露过内心？”

这时，一阵轻笑声在瑶池宫内飘荡而起。

江承夜最后看向了胡非为，努力牵动嘴角之后，江承夜骤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迟缓的却又坚定的朝着胡非为的方向弯下了腰，以头抵地。

而今日，一切终于彻底崩塌。

他们或许曾经无比信任江承夜，然而这种信任最后却成了埋葬他们的坟墓。

可惜，从他们被卷入“门”内那一刻，结局已然注定……

但他知道胡老头是一直把江承夜当作亲生孩子对待的，或许在这十一年之中，对方其实也和江承夜一样，抱着某种虚幻的明知几乎不可能的希望……

江璇一言不发，在极致的伤心之下直接晕厥了过去，被一旁神情忧伤的纪弱水扶住。

明晰了王侯境界划分的沈前，已经不可能再天真的认为，他的分身能够凭借两种异火，就足以抗衡必定开启了“天门”的钟离。

她越笑声音越大，甚至笑得身躯颤抖，笑得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