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鸟家里提亲，他以为他一点都不在乎，可他是那么紧张，害怕自己不够出众，不能让百灵鸟看上，可百灵鸟却见都不肯见他，就飞走了……所以他就追着百灵鸟……”

&esp;&esp;混沌中，思索变得越来越艰难，只觉得一切都变成了一团黑雾，卷着他向黑暗中坠去。

&esp;&esp;“孟珏！孟珏！你答应过我，你不睡的！”

&esp;&esp;她用力摇着他的头，一颗颗冰凉的水滴打在他的脸上，黑雾突地散去了几分。

&esp;&esp;“我不睡，我不睡，我不睡……”他喃喃地一遍遍对自己说，眼睛却怎么睁也睁不开。

&esp;&esp;他的身体冰凉，额头却滚烫。没有食物、没有药物，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对抗严寒和重伤。

&esp;&esp;云歌将他背起，向山上爬去。

&esp;&esp;虽然没有发现山洞，却正好有几块巨石相叠，形成了一个狭小的空洞，可以挡住三面的风。

&esp;&esp;她将他放进山洞，匆匆去寻着枯枝，一会儿后，她抱着一堆枯木萎枝回来，一边点火，一边不停地说话：“孟珏，我刚抽枯枝时，发现雪下有好多毛栗子，我全扫回来了，过会儿我们可以烤栗子吃。”

&esp;&esp;火生好后，云歌将孟珏抱到怀里，“孟珏，张开嘴巴，吃点东西。”她将板栗一颗颗喂进他嘴里，他嘴唇微颤了颤，根本没有力气咀嚼吞咽，只有一点若有若无的声音：“不……睡……”

&esp;&esp;她去探他的脉，跳动在渐渐变弱。

&esp;&esp;如宇宙的洪荒，周围没有一点光明，只有冰冷和漆黑。弥漫的黑雾旋转着欲将一切吞噬。孟珏此时全靠意念苦苦维持着灵台最后一点的清醒，可黑雾越转越急，最后一点的清醒马上就要变成粉齑，散入黑暗。

&esp;&esp;突然间，一股暖暖的热流冲破了黑雾，轻柔地护住了他最后的清醒。四周仍然是冰冷黑暗的，可这团热流如同一个小小的堡垒，将冰冷和黑暗都挡在了外面。

&esp;&esp;一个小小的声音随着暖流冲进了他的神志中，一遍遍地响着：“孟珏，你不可以死！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你不能又食言，你这次若再丢下我跑掉，我永不再相信你。”

&esp;&esp;他渐渐地闻到弥漫在鼻端的血腥气，感觉到有温暖的液体滴进嘴里。吃力地睁开眼睛，一个人影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她的手腕上一道割痕，鲜红的液体正一滴滴从她的手腕落入他的口中。

&esp;&esp;他想推开她，全身却没有一丝力气，只能看着那一滴滴的鲜红带着她的温暖进入他的身体。

&esp;&esp;她珠泪簌簌，有的泪滴打在了他的脸上，有的落在了他的唇上。

&esp;&esp;他的眼中慢慢浮出了泪光，当第一颗眼泪无声地落下时，如同盘古劈开宇宙的那柄巨斧，他的脑中轰然一阵剧颤，嘴里就突然间充满了各种各样怪异的味道。

&esp;&esp;是……是……这是甜！

&esp;&esp;腥……腥味……

&esp;&esp;泪的咸……

&esp;&esp;还有……涩！

&esp;&esp;已经十几年空白无味的味觉，竟好似刹那间就尝过了人生百味。

&esp;&esp;“云歌，够了！”

&esp;&esp;满面泪痕的她听到声音，破颜为笑，笑了一瞬，却又猛地背转了身子，一边匆匆抹去泪痕，一边拿了条手帕将伤口裹好。

&esp;&esp;她把先前剥好的栗子喂给孟珏，眼睛一直不肯与他视线相触，一直游移在别处。孟珏却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栗子的清香盈满口鼻，让他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esp;&esp;烤好的栗子吃完后，她拿树枝把火里的栗子拨出来，滚放到雪上，背朝着他说：“等凉了，再剥给你吃。”

&esp;&esp;“云歌。”

&esp;&esp;孟珏叫她，她却不肯回头，只低头专心地弄着栗子。

&esp;&esp;“因为娘临去前说的话，我一直以为娘要我去报仇，可后来……当我摇着你肩膀告诉你，让你来找我复仇时，我才明白娘只是要我活着，她只是给我一个理由让我能在绝望中活下去。她临死时指着的家乡方向，才是她真正的希望，她想要儿子在蓝天下、绿草上，纵马驰骋、快意人生，她大概从没希望过儿子纠缠于仇恨。”

&esp;&esp;云歌将一堆剥好的栗子用手帕兜着放到他手边，“你给我说这个干吗？我没兴趣听！”

&esp;&esp;他拽住了她的手，“当日你来找我请义父给先帝治病时，我一口回绝了你，并不是因为我不肯，而是义父早已过世多年，我永不可能替你做到。我替先帝治病时，已尽全力，自问就是我义父在世，单论医术也不可能做得比我更好。有些事情是我不对，可我心中的感受，只望你能体谅一二。”

&esp;&esp;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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