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逍无奈，长腿一伸刚要挪地方。

“我没有家了……”

“……”

“殡仪馆。”

她明明恨林建设，可知道他死了，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好过。

“你干嘛！”林眠声音发紧，掐他手臂，“快坐回去！”

人死后，身体会变僵硬，给母亲穿衣服花了很久，手哆嗦得系不紧纽扣。

有些情绪，只能自己消化。

直至眼前发黑，景色像海市蜃楼，林眠撑不住瘫坐椅中。

人在医院去世，从抢救无效到医生确认死亡，事情不少，两条线。

“现在轿厢设计很稳，根本不会晃。”

-

“你还有我。”谢逍搂紧她，吻干她眼角泪痕。

命运可真爱开玩笑。

林眠不想理他。

-

多说一个字都是对恐高的亵渎。

泪似一张打湿的草纸，牢牢绷在脸上。

一条，联系殡仪馆派车，擦拭身体再穿衣服，直到跟车相送。

那年，她还不到十七岁。

“医院下午联系不上家属，朱梦华关机，后来医院打给我，我在开会。”

十三年前，她做过同样的事。

独自一人跑完所有流程，想到再也没有妈妈了，她躲在昏暗的洗手间，嚎啕大哭。

“不用解释。”林眠欠身捂他的嘴。

他抓起她的手抵住心口。

想奋力大叫。

三十年一世。

还有四分之一圈。

别的地方太喧嚣，不如天际线。

见她耷拉着嘴角，谢逍规矩坐好。

-

谢逍怀里的人呼吸渐次平稳，他松了口气，轻抚她后背。

“等下！”她揪他衣摆，“慢！平衡……”

轿厢缓缓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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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条，医生开具死亡证明，一式三联，签章盖印，然后收拾东西办理出院。

“我没有家了。”

“林建设，他，现在在哪儿。”

“已经送到殡仪馆了，死亡证明在柴律手上，出院结算他办好了，不用担心。”

事无巨细，谢逍一一说给她听。

“……”

路途荒凉，无鞭无缰。

痛苦，没有度过的捷径，无法回避。

她懂。

倏地微颤。

咸涩悲苦。

那是她人生最无助的瞬间。

谢逍一怔，立时想起赵红老师。

林眠歪在他臂弯怔忡，死死咬住嘴唇。

一瓶白酒两条毛巾，她擦拭着母亲尚有余温的掌心。

她头重如山，哭到大脑缺氧。

轿厢抵达地面。

谢逍满眼心疼，却无能为力。

“我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