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愿闵琢舟还是之前那样，冷漠也好、愤怒也罢，远比这无根无由的释然与平和来得好些。

他的眼圈忽然红了。

“琢舟……”裴彻喃喃着，手指够不到，就想去抓他的衣袖。

闵琢舟：“我们……”

裴彻浑身仿佛被冻住了。

然而他好不容易勾着一角衣服，伴随着闵琢舟的起身与充满决绝的离开，那最后的衣角也一点点离去。

闵琢舟严肃地和裴彻商量，有一瞬间，似乎是想抬手抚过他瘦削的下颌。

“我们回不到从前了，裴先生。”

他真的不要我了，怎么都不要了。

周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窗外嘈杂的雨声都消失干净。

闵琢舟往病房外走了几步，单手握上门把，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回了头。

某些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苦闷忽然释怀，如风散去、混入春尘、落入泥土。

过去在漫长黑夜中重复多次的梦魇终于成了真，裴彻摇摇欲坠的心脏沉入谷底，他眼中是浓烈到化不开的情绪，由摇摆不定的紧张转成一抹很深的悲，泫然欲泣、无可救药。

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突然崩溃地叫他的名字：“闵琢舟！”

温和却有力的声音落下，一切人为的打断都是徒然。

刚一启唇，裴彻便忽然出声，下意识地打断了他将要出口的话：“琢舟。”

闵琢舟的话音被迫戛然而止，只好过渡式地抿了下嘴唇。他没由来地有些好笑，莫名想到若是回到五年前、两人最初见面的那一刻，他绝对不会相信有朝一日会从裴彻的脸上看见这种……毫无安全感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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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彻，你觉得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在尘埃落定后可以掰回正轨的逢场作戏……但我不一样，我感觉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经历过的挣扎、痛苦与搓磨，一切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真的。”

像现在这么病恹恹的，一个假护工都能致你于死地。”

后者迟钝地反应过来，想要再去抓，却搂了一手空，指尖的暖意飞速散去，那是彼此最后一丝羁绊的余温。

“你什么意思？”

他看见闵琢舟扶在门把上极颤的手。

闵琢舟发觉在这过去五年光阴之中，自己也并非一无所有——最起码到了现在，他总算有了一个自由的、做了结的底气。

裴彻却忽然失了语。

闵琢舟沉默地移开视线，他知道裴彻听懂了自己的意思，随后一言不发地将彼此紧握的手松开。

但裴彻一言不发，只顾只盯着他看。一种由直觉产生的神经质的紧张破匣而出，通过心脏泵出压向全身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