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淑慎一直守着聂思远，不知不觉困倦睡去。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握住她的手，顾淑慎惊而坐起，撞入聂思远黑黝黝的眼眸。

“娴儿，你为何忽然想开了？”

聂思远点点头，一连三杯下去，喉咙好受多了。他抬眸看向顾淑慎，说了昏倒前未说完的话：“娴儿，回顾家去罢。”

既然有机会可以转圜，他就争一争罢。所幸兰公子已经平安离开，他以后，是自由的。

云意忍不住笑：“郡君大人，你不想休息，人家琉璃坊也是要休息的呀。你现在马不停蹄地赶过去，琉璃坊已经关门了。

顾淑慎挣开手，聂思远不让，双方僵持了一会儿，顾淑慎无奈：“我只是想给你倒杯茶喝。”

云意抱起怀逸：“丛绿，我们到隔壁去罢，莫打扰郡君大人。”

“知道了，明日就回去。”

“真的，骗你是小狗。”顾淑慎嫌弃不已：“堂堂郡君大人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还要人哄。”

顾淑慎见他不答，皱眉去探他的额头：“怎么不说话，莫非是发烧烧糊涂了？”

云意听到聂思远的话，推门而入：“原来郡君大人醒了啊，没错，我与令夫人，确实有不得不说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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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还有个禅房，尚可住人，只是未曾收拾。”

顾淑慎丢给他一记白眼：“这才多久，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真有出息！”

聂思远的杯子跌在地上：“这是，郡王妃？她藏在这里！”

顾淑慎撇撇嘴，正要答话，门外有柔和的声音响起：“娴姐姐，丛绿熬了一大锅菌菇汤，很鲜美，我端了两碗过来。”

聂思远苍白的脸色露出笑意：“对，娴儿教训得对。”

“给，喝茶。”一杯茶水递到面前。明明是普通的茶叶，聂思远却如饮甘泉。

“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顾淑慎抹着眼泪，把计划说了。聂思远精神一震，当即穿鞋下床。顾淑慎连忙拦住他：“你的伤口还未愈合，这是要作甚？”

聂思远目光落在云意端过来的菌菇汤上，思绪难辨。

聂思远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发出喑哑难听的声音：“娴儿，你终于肯理我了。”

顾淑慎抿嘴笑，解释：“我去山里挑个水，都能捡到她们，这缘分当真深了去了。”

聂思远惊讶于顾淑慎的转变，满腔的劝说搁在肚子里，没了用处。

“如何救？”聂思远苦笑：“我已经接到消息，崔崐即将抵达云泽郡，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时间紧迫，我现在立刻下山，去琉璃坊。娴儿，把粉玉桃花簪给我。”

“你疯啦，天已经黑下来，你还要下山？”

云意笑了笑：“正所谓天无绝人之处，郡君大人心有所系，何必轻易放弃。”

聂思远看向顾淑慎，顾淑慎撇开眼，眼尾却已经红了。没有娴儿陪伴在侧，这十余日，他如幽魂一般，在人间与炼狱之中来回挣扎，也许早该死了。

“云姑娘，娴儿，同我说说罢，要如何做。”

聂思远已经许久没有听到顾淑慎轻声细语地和他说话了，他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在做梦。

他最快要半夜才会转醒。”

“还要么？”

顾淑慎见状，知晓他此刻心中正在天人大战，索性快点说破：“这救命之恩，不能不报，所以，娢妹妹要救你。”

我的伤口是你刺的呀，聂思远在心里说。但现在，娴儿在他身旁，他似乎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了。

“真的，你不走了？”

丛绿答应一声，收拾好包袱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