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走到纪珣房间，想敲门看人在不在里面，就听来旁边楼道上传来脚步声。

在他决意涉足那片深海时，他就知道自己余生都很难再逃开。

今辞望着天花板，怔了一会儿。

是本相册。

“拿的什么？”他看向纪珣手中。

纪珣应下。

今辞翻开一页，入目的是一个小婴孩，模样和纪珣很相似。

冷峻、狭长，而熟悉。

今辞的眼前却好似看到了另一个少年，曾经的他肯定也这样神情欢快地陪着自己的阿丑。

等送走纪大姑姑两人，纪珣揽着今辞的腰，“怎么了，好像不开心？”

而纪珣被绑匪带着逃窜的最后一个地方，就是贠城加旯镇。

今辞也嗯了声，去看纪珣的脸。

他只是听了纪珣的那些过往，想到了太多事情，又没法在他面前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还是攒起来留给宝宝吧。”今辞扬了下嘴角。

今辞也看着阿蠢，它正兴奋地追逐着半空中的飞盘。

今辞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想着纪大姑姑说的那些事情，又不时回忆起十年前山林里那场短短两天的经历。

这时纪大姑姑起身，“阿珣，我下午有点事，就先走了，记得和阿辞常来看我。”

纪珣盯着他看了一下，送他上楼，“要哄睡服务吗？”

意识还有些困顿，今辞却没再睡，他起身走出房间，想去找纪珣。

“这是你？”今辞抬头问。

纪珣直接递给他，“给你看的。”

“说你小时候的事。”纪大姑姑回道。

“嗯，一岁的时候。”纪珣回答着，扶着今辞回到他自己的房间，让他坐在沙发上慢慢看。

等今辞从梦中醒来，脑海里还是那双凝望过来的眼睛。

纪氏都会出问题。

这本相册，全是纪珣的个人照片，记录着他每一年的生长，所以相册只要往后翻，照片上的小人模样都有变化。

纪珣对上今辞专注的眼，体会到他眼底涌动的异样情绪，眉梢微动。

陶栎一本满足地把飞盘收好，跟玩得呼哧喘气的阿蠢说拜拜。

“这些本来是阿珣的伤疤。”纪大姑姑带着一点恳请，“但说我卖惨也好，希望博得你同情也好，我自作主张地把这些告诉你，只是希望你能陪他久一点。我看得出阿珣很在意你，现在能让他这般亲近的人，也只有你。”

午睡本来只是借口，但今辞真的渐渐涌上睡意，脱离纷杂的思绪，慢慢睡了过去。

“我有些困了，想睡觉去。”今辞寻了个午睡的借口，也是想整理一下那些突然冒上来的情绪。

今辞也知道，他今天才睡了半个多小时。

老爷子为了稳住绑匪，也为了稳住公司，他找来信任的纪大姑姑辅助，忍着悲痛将爱子和儿媳车祸的事暂时瞒过外界。

当纪珣和加旯镇联系在一起后，他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

纪珣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从楼上走了下来。

“没有。”今辞道。

今辞不常做梦，但或许是这场午睡之前接受了太多的信息，今辞梦到了一个场景。

“阿珣机灵也幸运，最后自己从绑匪身边逃走了。他被救回后，我们担心外面的人会将他父母的死归咎到他身上，也不愿他们一家三口长久地被拿去当别人口中的谈资，因此从未对外说过阿珣被绑架的事，也从未公开过他父母出车祸的细节。”

纪大姑姑看着在外面跑来跑去的阿蠢，说：“不知阿珣有没有对你说过，他以前养过狗，叫阿丑，是只很威风的黑狼犬，被阿珣抱回家时，也就这么大一点。”

今辞：“我听刘伯说过。”

旁边是给他加油鼓气的陶栎，十五六岁的少年，神情欢快而生动。

梦里面，他站在车下，费力地攀上车窗，匆匆地将什么东西塞进一个因满脸伤痕而看不清容貌的少年手里，然后用尚且稚嫩还带着加旯本地的口音对坐在车里逐渐远去的少年喊，“以后顺顺利利的，再不遭受这些！”

“会的。”今辞语带郑重，承诺一般，“我会陪他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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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辞接过去。

稍后，挂掉电话的纪珣走过来，看他们神情似有不对，在今辞身边坐下：“在说什么？”

看今辞站在自己房门口，他看了眼时间，“今天醒得有点早。”

手被纪大姑姑握住，今辞转头看她。

回房躺下，纪珣给他盖上被子，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午安。”

“阿珣被绑时，护主的阿丑被射杀在当场。”纪大姑姑说，“他被救回来后，老爷子为了哄他开心，让他快点走出伤痛，曾给他新抱回来过一只小狗，但隔天小狗就被阿珣送走了。我以为阿珣已经不会再养狗了。”

少年靠着车窗，满脸的伤痕，只有一双眉眼还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