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和她重逢那日，仔细而认真地补着妆。

她知唐言章就在不远亮起的一隅包厢里。

她将自己无甚血的抹了个张狂的红，又描开尾，将睫夹了个上翘的弧度。眶还有些泛红的血丝，她默然，久久合，试图压一些昨日仓皇奔逃，无完肤的狼狈。

她听见了自己的心。

扑通、扑通。

酒馆的灯光昏黄而孤冷，仿佛上个世纪谢幕后的歌舞厅。大抵是午的原因，放望去，从门到包厢的那一路都没有一个客人。

洛珩捧着，往唯一亮着的地方走去。她尖，只远远一就望见了坐在沙发上，垂眸喝酒的年女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

她总觉得唐言章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她悄悄皱起眉，顾不得想给她惊喜而故意放轻的步伐，疾步朝她走去。

“唐老师？”

她试探开，隔着沙发几步距离，与唐言章那双而哀伤的眸对上。

无端的，她的心蓦然一震。

洛珩停在原地，双足被一不知名的绪钉在了地上，不怎么用力都无法提起分毫。

等等，不对。

唐老师对面还有人？

洛珩骤然回。

在看清对面人的那一瞬，她终于知了那些跪在地上，向神佛匍匐请罪的信徒，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才能一遍遍，一次次地磕祈求虚无缥缈的救赎。

“小家伙？”

她怎么可以。

“你可终于来了，让我们等了好久啊。”

怎么可以才发现。

“不过，sweetheart，我才知…”

那个她再熟稔不过的女人，京国的心理老师grace，正娉婷袅娜地勾住了她的肩膀，暧昧如无数个天台烟一般的距离，缓缓将只一人听见的声音压了洛珩的耳中。

“……原来，我留起发，染成黑。居然和你的小唐老师，得这么像呢。难怪你以前总是只在黑暗的环境，才肯抱我一会儿。”

束朝，挣脱了她的臂弯，自半空如赴死坠落在地。

摇曳破碎的折了个弯，悄悄地，在洛珩的脚边成雨散。

像是在哀悼她。

她躬起的失了大半力气，脸煞白，在彻底去的前一刻被年女人接住。

“回去吧，她已经走了。”唐言章开。

洛珩望着唐言章近在咫尺的脸，透过不远暗黄的灯，女人的面廓被勾勒得极为清泠。

她还记得那次着雨的旅馆里，唐言章的脸也是这样被光影割成两半。

只是这次，她对着的是失了光的那一边。

“家里的事都理好了吗？”唐言章往左侧倒后镜看，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磕在方向盘上。

洛珩在不算坦途的车程中稍稍寻回半分说话的力气。她眸一阖，酸涩的雾气便攀绕在她嗡鸣的大脑。

“都理了。”她艰涩回答。

“那就好。”唐言章摁车窗，任由冷空气里，将她的往常一丝不苟的发丝鼓得飞舞。

“唐老师……”

“跟我回去一吧。”唐言章打断了她未尽的话语，“有事要跟你说。”

乌云遮去了大半日光，黑沉沉地往压，有些像奔逃那日海岸边翻涌的天。

车时，唐言章特地搀住了脸苍白到病态的女人。

洛珩背靠门后，鞋跟蹭着墙沿，落了些白灰沾在裙摆。她望见前女人脱去大衣后，凸起颤抖的肩胛骨。

她想说些什么，想为自己讨个怜惜，乞个原谅。也想去解释，想将自己的所有想法通通不加掩饰地，剖腹取粉给她看。

只是还来不及措辞，唐言章便转过了。那双曾经安稳妥帖撑起她无数次的眸，只直直了她灵魂，将她那个勉力愈合的大霎时撕扯得血纷飞。

她听见唐言章说。

分手吧，洛珩。在我还没有说更过分的话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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