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走向床榻。

因为她受宠？

撒谎。

又尔见过那些冬夜里冻死在墙角的下人；见过因争斗失势被悄悄处死的妾室；见过带着血泪哀嚎一整夜的侍从。

“我不要你？”

在哥哥身边活命的机会要比少爷多。

商厌终于跟狐狸直视。

只要二少爷没有下死手的命令，她就能活着。

后半句“怕您再不高兴，就不要我了。”，其实，也算是又尔的实话。

唯独她，活了下来。

她都见过。

这才几天。

烛火在阴郁的坤泽眼里烧出一点扭曲的光。

“又尔，你再说一遍？”

——只是因为，商厌或许真的厌恶她，但又懒得彻底踩死她。

然后，悄悄死掉也没人知道。

狐狸最大的愿望只有活着。

这些年，又尔在商府活得是个无名的人，有名的狐狸——府里的人没几个喊她的名字，更多的是“蠢狐狸。”

“我不要你？”

商厌走到榻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望着又尔。

商厌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只蠢狐狸，胆子被其他男人养大了。

只一眼，又尔感觉呼吸都要骤停了。

反正，狐狸是这么想的。

骗子。

甚至还学会了谎言。

像是养着一只不受宠的宠物，踢一脚泄火，偶尔嗤笑一声，却又舍不得让她真死。

那可不行。

那些人——下人们笑话她、剥夺她的饭食，可他们都会看商厌的脸色行事。

又尔愣了一瞬，慌忙摇头：“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怕你不愿见我……”

低冷的，像把锋刃贴在耳边。

又尔差点没被欺负死

她自然是会选择哥哥。

有时候又尔真的会怕商厌在彻底厌弃她之后，自己会被扔到一些比小院还偏僻的肮脏角落里去。

就像是……

他自己看着长大的狐狸，在另一个男人的屋檐下，迅速长出不属于他的气息。

她真的怕惹商厌不高兴。

因为她聪明吗？

前半句，又尔说的是真真切切的实话。

所以，等到裴璟伸手时，狐狸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了那份温暖。

在这府里这么些年，她接触最多的人，其实就是商厌。

到那时，她就会活成一条没人要的流浪犬。

眼前这团小小的肉体蜷着，脊背光裸，腰身细得一手可以握住。

不过区区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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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厌站了起来，火光下那具冷白色的身体带着极重的阴郁气息。

“我、我只是……”她嗫嚅着，眼泪憋在眼眶里，“我当时太怕了……怕又惹少爷不高兴，怕您再不高兴就就不要我了……”

“派去的侍卫禀告我，你同意留下。”商厌语气平缓，道，“又尔，是你亲口答应的。”

又尔有时候也在想，若不是商厌，她这样的半妖，或许早就死了也不一定。

但又尔都可以忍，她见过商府的后宅里死了多少人——那些有名有姓的，没名没姓的，有一个算一个，真到要临了的时候，统统灰飞烟灭，落不得个好下场。

东院的榻软，衣裳暖，饭食吃得饱。

又尔承认，她确实很怕商厌，但在某种程度上，她却也确确实实，是靠着这位二少爷的“厌恶”在商府的后宅存活下来的

最重要的是，哥哥待她好。

虽然她总是被府里那些少爷小姐们作弄，下人们苛待。

“所以，你留在了东院。”

居然敢对他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