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尔点头。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东院，跟哥哥住一段日子，好不好？”

“我……”又尔不敢看他，手指无措地揪住被褥的一角，开口时的鼻音很重，“……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冲撞二少爷我不是……不听话……”

裴璟觉着有些好笑，这蠢狐狸。

裴璟没有继续再追问，轻轻伸手去碰又尔耷拉下的狐耳。

狐狸一直很怕惹麻烦，怕少活一天，怕多见一个人，就要多学一件怎么让人喜欢她不惹人厌的法子。

“可是……”又尔抬头，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没有地方可去，而且，我住的地方挺好的”

又尔垂下眼，声音很小：“我知道，但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信得可笑。

又尔的喉头动了动，眼里浮起一点模糊。

这是又尔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承认“害怕”。

“怎么又不说话了？”裴璟的手又覆在狐狸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嗯？”

狐狸身子僵了一瞬，随后往眼前人怀里蜷缩了一点。

“商厌欺负你，对吗？”裴璟问。

天上仙子带给她的暖意

“你觉得我也会像他那样吗？”裴璟问。

明明只是几句换了语气的温柔话语，就让她眼眶红了，整只小狐狸委屈巴巴

裴璟道：“商府的后院，不适合你，若是让有心人再寻机会找你事，你可就不一定撑得过来了。”

她一直觉得，像她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去处”的。

好暖和。

裴璟的指尖摸着狐狸的耳尖，那里软软热热的，他笑了：“现在知道我是哥哥了？”

分，她不太适应这种亲近，悄悄地挣扎了几下，往后边躲了躲，脱离了裴璟的怀抱，低眸，道：“我还是回去吧，要是被二少爷知道了——”

温柔，清浅。

——她信了。

动作很轻，很缓——像是怕吓着她。

暖得不像是凡间的暖意。

“怎么会没有地方可去呢？”

像天上的。

她说出最后那句时，手掌在被子上抓了一把。

“尔尔能坚持到现在就已经很厉害了。”

“尔尔，你不该再回那种地方了。”

她由着对方摸自己的狐耳，安静了下来。

又尔呆呆地看着眼前青年那张极美的面孔，整个人像是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狐狸红着眼眶，傻傻地想，鼻尖尽是檀香混着淡淡的雪意，裹住了她耳尖，身后狐尾的每一寸寒意。

狐狸掉了眼泪，肩膀不自觉地开始颤，支吾着：“……没有……少爷……少爷不是真的欺负我……”

怎么会有一个人，在第一次见面就救了她，救了她也就算了，还告诉她，让她喊自己哥哥，然后然后还

这次，又尔没躲，但身子依旧缩着。

又尔怔愣住了。

她从没想过，有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什么，商家的私生女，众人口中的“野种”，不人不妖的异类，不过是借着“存遗的血脉”，勉强在这世族里偷生度日罢了。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狐狸的睫毛有没有抖，尾巴有没有动，身体有没有绷住

“我没有……”又尔声音更低，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只是……怕他。”

“哥哥……救了我。”又尔轻轻地说。

“没人怪你。”裴璟低头，鼻尖贴着又尔的鬓边，嗅到了少女沐浴过后特有的香甜味，“至少哥哥不会。”

她在解释。

裴璟不恼，反而捧着又尔的脸，指腹慢慢滑过她的眼角，脸颊，又碰到她的唇角。

更不会有人……让她住在“东院”这样干净安稳的地方。

裴璟眼神沉了沉：“尔尔，你不必替他说话。”

他把又尔抱进怀里。

“我知道。”

离了她的小院，她还能去哪儿呢？

裴璟轻笑了声：“在东院，跟哥哥住一段日子，好不好？”

不问理由，不提条件，也没有那种审视与算计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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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