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个苦夏,日极晒,连着半个月也没云彩。好在院里了棵老海棠树,近房的地方有两条拙枝桠,弯曲如躺椅,阿很喜待在这里乘凉。她懒懒倚着树,裙摆蜷起,白生生的搭在空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足踝红绳系着的金铃发脆响,有人闻声而来,站在面喊她:“喂——”阿听见声音,就从枝叶间探,伸爪爪与他打招呼,“贺兰,上来玩?”少年人站在斑驳树影抬望她,那张脸生得殊丽,艳若桃李,哪怕是此时愤愤的神态,也漂亮得惊人。可惜一开,就是迎风炸:“本少爷不是说了,这样会摔——会把树压坏的!”阿没听来对方在关心自己,“喔”了声,从树间轻盈跃。裙摆被风得扬起又散落,她抬眸,恰巧看见少年停在半空、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就好像,意识想接着她一般。阿眨了眨睛,还未开,便见贺兰一将双手藏到后,错开视线,耳都红了一片,“我才没准备接住你!”“……喔。”阿慢吞吞。“我是说真的、真的是真的!”少年急得直脚。可惜他如今年岁尚小,虽生得艳丽无双,脸颊却还隐隐带着未褪尽的莹弧度,哪怕如何凶顽神态,也没有多少威慑力。阿只把他的话尽数当作耳边风,着大太,往树荫挪了一,小声叹气:“好。”
过了一会,她看看上方枝桠盘结而成的躺椅,又调似的重复一遍,“好的。”“……知了。”贺兰原本拧着眉,自个儿生着闷气似的,待看见她额间沁的薄汗,顿时又像熄了火的炮竹,瓮声瓮气,“天的时候,不要在树上乘凉了,我带你去吃冰。”嘴上都是无奈,行为却很纵容。阿乖乖,跟着贺兰从小门一路溜王府,到了常去的街边小店。冰饮店开在临街的地方,店面不大,只寥寥摆了几张小桌和椅,俱是半旧不新,但拭得极净。贺兰不吃甜,只给阿了一份,自己单手支颐,看她小仓鼠似的慢慢吃。冰碗很大一份,凿碎的冰块上淋了桂,甜滋滋的凉快。阿吃了一小半,周暑气已经散了个净,她想了想,舀起一大勺冰,很自然地送到贺兰边,“给你吃。”贺兰正望着她不知想什么,闻言意识就张开,咬住了汤匙。待到甜丝丝的味,人终于回过神来,一猛地拍桌而起,连小板凳也带得翻倒在地,“你……你吃过的!怎么还——”他好像一得厉害,脸颊发,自己念念叨叨数着阿的错,忽然退后几步,转过跌跌撞撞地跑走了。阿早知贺兰的脾气,也不急着去追,只是眨了眨,低拿勺搅了搅碗中的碎冰,一边吃,一边很认真地想。这一个贺兰,比以往找到的都要健康。所以,她一定要,很努力很努力地将他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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