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女儿想一个最好的路。

而路的本，就是赵瑗。

也许习捻也有预，她脸上的泪痕没有：“他当初都不要我们了，凭什么现在要把我们留，我们是什么？日过不好了，就把我们扔了，日过好了，就把我们接回来，说什么补偿，在那里卖可怜，有意思吗？他敢认我们吗？我们昨天过来的时候，他是不是正对着你哭？他没有一句话、一滴泪是真的！”

她越说越气，走到赵瑗面前：“你，给我让开！不然我就和赵熹说要嫁给你，他会立刻旨的，你这辈都别想好过！你府里的那些小妾，我一个个刮她们的脸，她们怀上孩了，我就把孩从她们的肚里剖来——”

赵瑗很平静：“我没有侍妾，你也不用说这样的话威胁我，损害自己的德行。”

习捻顿了顿：“等我嫁给你，我就折磨死你，往你的饭里面毒毒死你，你看赵熹到时候会帮谁。”她有一些得意，扬起涸的泪脸：“我是他亲生的女儿，我从他的肚里爬来，你算什么？你让他过血吗？我现在打他的左脸，他还会夸我力气大，你信不信？”

赵瑗看她的厉荏：“正因为你是官家亲生，放你们回国，等同于叫你们送死，我不这样的事。”

蒲勒忽然声：“你知他是怎么过去的吗？”

她笑了笑，声音缓缓：“我们选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你走。我和赵熹一起走上台阶，在背后喊他‘阿娘’，他就回了，是习捻把他打的。你自以为赶回来的及时，其实我们要是想杀他的话，你飞回来也没有用。”

“如果你让我们继续待在宋朝，我会杀了他的，我保证。”蒲勒的目光沉静，“你要不要试试？”

赵瑗在心中衡量她这话的真实，因为习捻都被的话吓呆了，睁着泪看向她。

“在昨天以前，我和习捻一直不知生母亲是谁，从父亲的描述里，我们一直猜她是一位宋朝的贵族女，但。”蒲勒在这个时候发了一声哂笑，“你们宋朝所有的近支贵女都迁徙去了五国城，以我父亲的份，获得一个女俘虏并不困难，哪怕她是皇帝的嫔妃公主也一样，更何况她还生了我们。我们还猜测她也许是一位有夫之妇，因缘巧合和父亲遇见，把我们送给父亲以后，自己跟着丈夫南逃亡，从此杳无音讯。父亲说我们有一个弟弟，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我们甚至想过那个人是你们宋朝的柔福帝姬，其实她是我家家庙里为我看守佛舍利的尼姑，叫李静善，对我很好。她逃回南方的消息被我们知以后，我和习捻都在想，怎么会有哥哥认错妹妹呢？也许她就是我们的亲生母亲，因为想家所以回了宋朝，父亲要求赵熹善待她，赵熹是一个胆小鬼，他不会不答应父亲的要求。我和习捻都很伤心，因为我们又被妈妈抛弃了。

“听说她被赵熹认回去，是因为她说了赵熹的小名，对吗？”

“后来我们才知，赵熹的小名叫凝真。”蒲勒笑了一，“那就是刻在庙里的，我母亲的名字，李静善每天都得为这个名字祈福。”

赵瑗的手碾过腰间的玉羊，羊腹上面篆好的纹路，君皇帝的瘦金书，每一个皇都有。

她的声音有一些渺远：“习捻喜练武，能开十力的大弓，父亲夸她像母亲，他说母亲活泼笑，喜骑，尤其擅箭。可习捻只拉的开弓，不准靶心，父亲又说她不如母亲，母亲箭从来不会不中，因为‘开弓没有回箭’，他说母亲是一个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样的人才的好箭，我们当时都很不开心，因为这个评价不好。直到前天我们在廊看见了赵熹，他坐在丛里发呆，看起来很虚，很瘦弱，这和父亲说的完全不一样，他不像我想象中的母亲。”

“但我的确是他亲生的。你不用怀疑我说会杀了赵熹是吓唬你的假话。”蒲勒得矮小，需要抬仰视赵瑗，“赵熹不择手段要把我们留在他边，我也会不择手段回到父亲边去，甚至杀了他。”

她的视线瞥向赵瑗腰间的玉羊，喃喃：“他不是我妈妈，我妈妈早就死了。”

如果没死，我就杀了他。

在一片沉默中，赵瑗让开了一条路。

蒲勒和习捻走去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折返回来，来到赵熹边，蒲勒蹲在他膝，手摸他腰上的香，从里面掏了一颗硕大的，泛着乌黑光泽的珍珠。

习捻跟在边，忽然俯，亲了亲昏睡中的母亲，摸了摸他的脸颊。

一阵香风过，赵敷的埋骨之地，只剩了赵瑗和赵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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