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来协助办案，那就让老夫好好听听圣谕，看看究竟是哪里得失当，不称天心意了。”龚肃羽靠上椅背，审视温湛的双目中略带不屑。

温湛明白首辅的不屑并非针对他，而是冲着昭仁帝去的，一个两个大，这对翁婿关系居然差到这个地步，老丈人首辅明摆着看不上皇帝女婿，而皇帝女婿绞尽脑拉人一起对付跋扈的岳父。

怎会如此……

“皇上的意思阁老一定明白，不论是否参与行刺，会刃馆的人个个都是谋财害命的不法之徒，朝廷理应全力剿灭以立天威公信。至于元凶，当以真凭实据指证，而非揣测臆断，即便对方确实有罪，如此行事亦难以服众。”

“呵呵，漂亮话谁不会说。此前锦衣卫为了捕杀那些刺客，已经折损了近三十人，最后是从当地卫所调了兵，才令对方放弃顽抗。之后他们路上截人，押送囚犯的官兵被尽数残杀。

朝廷要与这些江湖武夫对，不知要投多少人力财力，锦衣卫是护卫皇权皇上耳目的，不是用来与江湖人武斗送死的。国库的钱也要用在刀刃上，备边赈灾，治开荒，以善惠天万民，哪有闲钱去这个无底，江湖寇抓得完么？还是嫌太平盛世无黩武，想他们抱团造反？

一个弑父弑君的十恶不赦之徒，也值得他心思去护着，人家要的可是他的天之位，大义凛然地给谁看，呵。”

“阁老息怒，阁老息怒，官明白。”

慌忙打断气上的首辅，温湛着实了一把汗，老嚣张得没边了，敢在他跟前这么明目张胆地怼皇帝，也不怕他去皇帝那里传话。

不对，以老心机，怎么会想不到这些，恐怕他不得这些话传到昭仁帝耳朵里，是他自己想说，却不想在奏疏上说，给人知他与皇帝不对付，又惹言官更多炮火，故意用个传声筒。

“你初来乍到，案始末未必清楚，先去刑看卷宗吧，后边的事也不用你多心，老夫自有置。”

“是，官遵命。”

温湛赶告退开溜，他还真不想这档破事，因为他实在也觉得龚阁老行事无可厚非，尽皇帝不满意，但以他对龚肃羽的了解，在这件事上，老已经尽力圆了。最要的是他温湛也厌恨太一系，不得恪桓早死那群人，免得他们贼心不死，夜梦多。

不停蹄跑了督察院与刑，打回府时已经月明星稀，万家灯火了。刘公公办事妥帖，知他忙，先派人带他的家仆温俭去了新府，安顿主人行。

可温湛却没有直接去新家，而是一人游游来到他原本住的小院，里面自然空无一人，他把手在院门上，呆呆站了许久，最终没有推门去，只留一声孤单的叹息。

而此时的龚阁老却躺在老婆上，舒舒服服地享受人侍奉。

“爹爹白费力气，他肯定会帮皇上，不会选您，温湛这人，瞧着不拘小节，其实心气比谁都正。”蓝鹤听完丈夫叙述，一语破。

“我当然知他是什么样的人，要他回来并非想让他与其他人一般个牵线木偶，而是为了放到老三边安抚他，免得我动作大时把人急了。所谓尽其用，我与皇帝之间，得有个人斡旋转圜，才不至于撕破脸得难看。”

蓝鹤手顿了顿，老佯装拉拢温湛，送他个兵侍郎，原来是为了让恪桓以为他们在抢人，而最后抢赢的是皇帝，且温湛不为官厚禄所诱，铁了心站皇帝，好让恪桓更信任倚仗他。

温湛到底受过老的恩惠，有他在皇帝边，总比让恪桓自己找个整天煽风火怂恿他对付龚家的人好。

“不愧是爹爹！阿撵叹服。”

她赶送上，心里细数离六月初六还有多少天，在这之前，得去找温湛叙个旧，瞧瞧他那个装哑的漂亮老婆小莺儿，问她讨些好看的绣品给小儿媳。

一别经年，说不定他们两个早已经有儿有女了，想到即将能与故旧好友相见，蓝鹤心中雀跃，迫不及待地挑日准备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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