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我都如实告诉你了,可以给我看看那个、就那个图了吗……?”
松雪野总有些为人所不解的纯,她见过过的还少吗?缘何说着就跟嘴似的呢?
“看吧。”绘纸丢去她膝前,斜乜松雪野,真冬眸中尽显鄙夷之。
松雪野本不怵你,还“嘿嘿嘿”地傻笑:“你对我真好,冬冬。”
看望也看望过了,也了解了惹松雪野不痛快的罪魁祸首,真冬才觉得自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松雪野的忧愁你说给谁听都能笑掉大牙,独独松雪真冬挤不来笑。
“冬冬,这绢也就你能画得这般纤细明晰。”
“你一丹青世家的御用绘师,没看过别人的画的又怎知只有我能画得这般纤细明晰?”
“哎呀那我肯定没看过嘛,我就随一说!”
话讲得磊磊落落,磊落完了丹青世家的御用绘师又不敢看当世第一枕绘师了。
“没个对比又哪知冬冬你画艺之湛呢……是吧……?”
搔搔耳朵,真冬受用了她的鬼话,“你要喜,这画就——”
“送给我了?”
“三两,谢绝还价。”
“三两?!”撒开画,野往后一跌坐,“冬冬,你我多年谊竟就换来了这个吗?!”
“你看好了,这是隐雪先生的笔画。昨日奈良屋还问我十两肯不肯卖,我不肯,我说我要留给我最最好的朋友。”
话故意说得又缓又慢,真冬牵过那颤抖的手,“你我正因谊重,我才甘愿贱价放手,成全你的心愿。”
一番人肺腑又半真不假的话会招来松雪野何反应,真冬早有预料。
“你对我真好冬冬!以后我不必开法会供养你了,余钱有得是!”
这未尝不是另供养。被松雪野抱在怀里,边贪闻她的香,真冬想到。
好喜的味,好喜的人。
“野,听千枝说有客来访。”
嬉笑怒骂中野未察觉有人靠近,闻得屋外响起的声音,她请母亲来,又难得机灵地还记得边正躺着谁人的什么画。
“母亲请,是隐雪先生。”
松雪野藏画镇惊,动作迅速。可真冬仍惊魂未定,拘谨羞涩到了极致,她直想对着空气冲拳大喊。
“这位是女儿同母亲说过的隐雪先生。”请过安,野介绍起旁女。
真冬遂伏首作礼:“不才隐雪,见过早兰法印。”
“你是野的朋友,无须拘礼。”
行至桌案边,早兰敛衣而坐,将传闻中的隐雪先生瞧了复瞧后笑:“你就是那孩。”
不明她所指的“孩”是大德寺那个落魄儿又或松雪若白的私生女,真冬手心冒汗。
“你的绘作我细看了,禀赋着实了得,人得也标致,难怪野喜得。”
夸赞听过太多,然这一天面对这样一个曾经有可能成为她母亲的女人,真冬一次无言作答。
“母亲休要打趣,哪就喜得了……”
女人笑意愈:“你若不喜她,何故隔三岔五就跑大德寺。”
“那也不是因为她得标致才喜!”野激动得纵跃起,“再说了那时她也不标致,又黑又——”
瞄到真冬,野霎时冷静,稳坐如山,“嗯,又黑又白。”
真冬看她离发癫也不远了。
不再打趣,早兰看向女儿从来放不的女。
“这孩患顽疾,朋友不多。你能活来,我作为她的母亲,要谢你才是。”
真冬听后摆首:“隐雪愧不敢当。”
“野自大德回来后告诉我你的遭遇,我虽有疑虑,然那之后松雪家人再去大德,她们也都说你遭不幸,想查竟无可查起。”
“您有这份心,隐雪激不尽。”
移膝近前,早兰朝真冬递手。会得她的意思,迟疑后真冬覆掌于其上。
指腹碰到孩无名指上因年握笔作绘才生的厚茧,早兰抬眸启:“你那等地方,与心想来都吃了许多苦。”
“不——”
“是我这个松雪一族的族疏忽大意,竟叫你不得温饱也不得族中培养,索寞多年。”
“您言重了……”
急忙回手,真冬又羞还喜,更多的则是她也莫可名状的心绪。
她因胆怯而收手,可与她生母年纪相仿的女人又再度牵起她的手,尽这么多年的遗憾。
她想,她对母亲年来卑微尘埃的奢望,在这一刻得到了小小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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