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寒暑冬夏,卯时即为幕府将军雷打不动的晨起时间。
将军老当益壮,哪夜里怎般尽之也从不拖拖沓沓。有一不保真的传闻,说将军曾教诲彼时尚年幼的松雪促狭:“好、力旺盛、寿健康,是为一个君王的品格。”然后将军被守柳泽吉保数落了好一顿,说她带坏小孩。
当时松雪促狭恐怕没听懂,但就后年她的确又好又力旺盛还寿健康来看,伟人的力量果真不可小觑。然松雪促狭没有当君王的命,她只会撅着尻当条被妻鞭笞凌、呜呜乞怜的狗。
话归将军老当益壮上来。
今日为将军请脉的御医乃半山家的小小,于旁指导的则是其姨母半山蒹葭。
你看半山小小嘴甜不说,人又生得灵可,一句“老当益壮”直哄得将军满苍白都黑回来一半。
“你这小嘴,跟野学的吧。”
半山小小却敢否了将军的话:“回将军,分明是促狭法跟臣学的。”
“是么,回她来时你也来,我要好好盘问盘问。”
将军老人家喜同年轻人聊些不正经的,聊完了又把白眉拧了拧:“也不知野的病如何了,她自侍奉我以来从未请过病假……”
“那臣——”
“嗯,你带上好药去瞧瞧她,就说让她放心养病,若需滋补也可些兽。”
“是。”合了药箱,云岫伏首领命。
向守汇报过将军今日安否,云岫象征地抓了几副寻常人用不起的药遂动前往木挽町的松雪府。
将军有令,她不得不抓——可她的挚友压就没病呀!
“这一须须多少钱说来能吓死你,你别不信,将军惦记着你哩。”
“我没有不信……”
她的挚友裹着大棉被,谁也不看谁也不在乎。听千枝说昨晚至今颗米未。
说没病吧,云岫也知她是心病,用几帖助眠安神的兴许有效,但治标不治本。
“那天的事我都听明卿说了,可将军不也赏你了么,你别难过得连公都不奉了呀,得想想将军对你有多挂心。”
盘胡坐,小拳敲着膝盖,云岫一一开解。
“将军还康健着呢,这你就受不了了。那万一有那天,大纳言大人刁难你,松雪永仙骑在你上撒野,你还不活不活了呀。”
小人的话在理,但野并非为此才病恹恹地连过了好几天。
“知还。”
见野转过来,云岫赶忙上前探看。清减了些,妈呀!
“不说这个了,你且讲些好玩的逗逗我吧。”
是真拿呆没办法呀。云岫叹气。
“好玩的也有,就是不晓得你听甚么。”
“就说说你跟明卿怎么好上的吧,我一直想问没问。”
一拳捶在野实的上,云岫张牙舞爪:“哪里好玩了!”
“你不是将军大人遣来为我瞧病的么,瞧不好我,你也没法复命吧。”着肩,野无羞无惭地笑了起来。
“怎么,你现在晓得我的好,晓得珍惜我了?”
“你二人的喜事,我听听也好嘛。”
你可望那讨人嫌的呆样吧。
可望着望着,云岫竟一时忆不起曾几何时为何喜她,后来又为何不喜了。只是朦朦胧胧地,在不与野有后获得了某心绪上的安宁。
是不够喜才断得利索吗?可那些吃过的醋历历在目,想起时犹恨此呆之蠢笨、之狡猾、之可恶。
“你与她就是这不一样,我说不见你,你就真的不会来见我。而明卿不是,我跟她拌个嘴,她能站在我家门一天一夜不走。”
看向野,云岫又:“我是喜过你,喜了很久很久。但喜明卿,于我而言亦为再自然不过的事。”
“原是如此……”呆听后不像在发呆,而是真在开动脑,若有所思。
“什么原是如此?”
“我就是想,”野眨了眨无神的,“原来‘喜’这事并不受谁人定义。”
“对。”
但说实话,云岫不觉得自己领会了呆的意思。
“那照你的说法,知还。我回应不了你的意,但明卿是可以回应的,故而你喜明卿是属理之中的,对吗?”
“对,没错。”
云岫还是没领会。
“原是如此,我全明白了,谢谢你,知还。”
“不客气,谁让你我青梅竹。”
所以松雪野到底明白了什么呢?直到离开松雪家,云岫都未能捕捉到半绪。
可她猝然想起来了,想起来是明卿那夜逮着她亲,平日里答不理、白翻尽的女在那夜将对她的与占有倾诉得痛痛快快。
此有人不屑一顾,就必然有人视作珍宝呵护。
“嗯?”
凛风拂中打了个哆嗦,云岫领会了。
“她是因为那个傻大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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